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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品酒的乡下人
2024-06-05 16:04:03   来源:新视窗网   评论:0

 作者:周千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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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0年代,粮食紧缺,不可能用粮食酿酒,来客人或者是过年了,大家往往会去供销社打散装酒。一般每个乡镇都会有一个供销社门市部,有些地方叫供销社,也有地方叫代销点。

靠近供销社,就会闻到一种混合着酒味、煤油味、糕点味的奇特气味。在柜台后面靠墙边,一字型排开几个大坛子,坛子里装的全是散装酒。那个时候的散装酒,不同于现在的谷烧酒、高粱酒,我记得主要品种有五加皮、苦楝酒、广柑酒、红薯烧。一般价格都在一两毛钱左右一斤。后来才有地方酒厂用粮食酿制的大曲、小曲等散装酒、尾子酒。

父亲经常要我去打酒。拿一个医院里装输液盐水的玻璃瓶,裤兜里放两毛钱,边走边不时地用手去摸一下。到了供销社,把钱递给营业员,然后说打什么酒。营业员揭开盖在坛子上的木盖子,拿一个长把的酒提和漏斗,分两次把500毫升容量的瓶子灌满。打好酒后,我仍然不会急于离开,而是把摆在玻璃柜台里的糖粒子、饼干、糕点全部看一遍,咽几次口水后,再连走带跑地往家里赶。

因为酒是稀罕物,回家的路上,看到前后没人,我就会偷偷地拔出橡胶塞子,把瓶口塞进嘴里尝一口。但瓶子上有刻度,偷吃多了,父母亲就会发现,只能是浅尝辄止。那种喝酒前的紧张和喝到酒后的满足,至今仍不能忘记。我现在还记得除了五加皮、广柑酒有些甜味,其余的酒都是又苦又辣的。招待客人,母亲总会炒几个好菜,做得最多的是炒腊猪头皮和鸡蛋。那时的客人也比较斯文,都不会放开吃。等客人喝完酒,开始吃饭了,我们坐到桌子上也多少能够尝一点。所以,来客人,总是让父母为准备酒菜头疼的事,却是我们小时候最高兴也最盼望的事。

小时候,常听老人们说,糖咽酒,哪里有?意思是有糖果糕点下酒,实在是难得的好事。

那时候,只要是谁家卖了猪,赚了一点钱,又或者是有人给介绍了对象之类的好事,大家都会在一起劳动时起哄,要他请客。所谓请客,也就是打一两斤散装酒,买一些糕点让大家吃。

派一两个年轻人,陪同有喜事的人到供销社,嘻嘻哈哈的买一两斤糕点,打一两斤散酒,然后就回到大家中间。酒呢,就近找几个碗倒开,糖果糕点解开麻绳和包装纸放到地上。记得糖果有大白兔奶糖、芝麻软糖,糕点有花根、猫耳朵、豆角酥、桃酥等。大家喝一口酒,吃一块糖果糕点,那满满的幸福感,好像是哪里也找不到的。

看到大家都吃得那么开心愉快,请客的人虽然花了几块钱,心里仍然会有一种幸福感。请客的人和吃请的人那种纯粹的幸福感,只怕是在现在的宾馆和大饭店也无法比拟的。

逢年过节或者是刚办完喜事,有人到家里串门,又还不到吃饭的时间,主人也习惯用糕点和米酒招待客人。有糕点的时候,就会先上比较洋气的糕点。没有糕点,就端上一盘自己家里出产的炒红薯片、炒花生、葵花籽、南瓜子。主人陪着客人边嗑瓜子,边喝酒聊天,尽管没有吃饭,但客人也会被主人浓浓的热情所感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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糖咽酒虽然不如请客吃饭那般隆重正规,但在困难年月,仍不失为增强亲情友情的有效途径。

这些年,逢年过节与亲戚相聚,只要端起酒杯,我就会想起小时候到大姐家里做客,那些高手们喝酒的场景。

每年春节期间,姐姐姐夫都会请周边的叔伯兄弟吃顿年饭,我也经常参与。姐夫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酿酒高手,那一块的酒风又十分兴盛,可谓高手如云。

一张高大的八仙桌上,都是经过挑选的长辈和善饮之人。经常是妇女和小孩都已离席,而这张桌子上依然在高谈阔论,酒兴正酣。菜都要热两三次,一场酒喝下来至少也得有两三个小时。他们的豪情和酒量,总是让年少的我肃然起敬。

小时候,我也曾好奇地到桌子旁观看,只要主人或者长辈提议喝酒,大家便会用拇指、食指和中指卡住酒碗,食指紧扣碗的里边,拇指和中指顶住碗的外边。他们也不碰杯,稳稳地端起酒碗径直放到嘴唇边碰一下,就又把碗放下。与其说是喝了一口,还不如说是舔了一下。一碗酒喝了好几次,酒位总不见下降。

好奇心也让我问了个明白,他们两三个小时下来,八个人也就喝了不到十斤米酒。米酒的度数都在30度左右,现在想起来,应该不算很多,酒量也算不上特别大,换算成啤酒,也就是两三瓶。之所以喝了那么久,应该说他们不是在喝,而是在品。每次把酒碗放到唇边,只是象征性地喝了极小的一口。

那时候的米酒虽然珍贵,但只要有技术,家家户户都会在春节前后酿制几坛。饮酒的人依然把饮酒变成了品酒,足见饮者对酒的尊重。反观今天的酒席上,价格昂贵的不管是白酒、红酒还是洋酒,总有人碰杯声一响,一大杯酒一口就灌进了喉咙。酒好了,饮酒人对酒的尊重反而不如从前了。

编辑:耕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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